王某是上海一所名牌大学的学生,他马上就要毕业走上社会了。对大多数与王某一块上大学的学生来说,完成学业走出校门,走向社会凭自己的能力吃饭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然而对于王某来说,这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性变态行为”被人知道。
在临近毕业的一段日子,王某担心自己是一个性变态者的心理越来越强烈,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狗,哪怕是玩具狗,电视屏幕里的狗,甚至是画中的狗,他一看到狗就会想到自己要和狗性交,自己是兽奸者,是一个可耻的性变态狂。“假如我和狗发生了性行为,那么整个世界都会抛弃我,我就彻底完蛋了。”王某整天就围着这么一个问题苦思冥想,想得他心神难宁,焦躁不安。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复习功课,把最后剩下的几门课考好。他本来还打算考研,如今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太不现实了。在无法忍受焦虑对他的折磨之后,王某选择了接受心理治疗。
恐惧心理源自一个奇怪的梦 王某第一次来找我的时间是2003年5月7日。当时把他内心的这种困惑告诉我之后,他显得十分紧张和羞怯,他的右手不断地在下巴颏上摸来摸去,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明白,兽奸这种性变态行为在人类性行为中是较为罕见的,据有关文献资料记载,它多发生在偏僻的农村或牧区,而王某长在经济文化都十分发达的浙江绍兴市,他怎么可能是兽奸者呢?我想,他总是把自己的性意念与狗扯在一起一定另有原因。
“小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念头和担心的呢?”我问王某。
“已经有一年多了。着一年多以来,我被这种念头折磨得快疯掉了,我曾经想过自杀。”王某讲。
“为什么你会担心自己和狗发生关系呢?为什么不是羊,不是猫呢?”我问。
“可能和我们家养狗有关吧!”王某说。
“你是否亲眼看到过你们家的狗和别人家的狗交配的情景?”因为兽奸行为多发生在青春期,而且往往与动物某种性器官的暴露引发的性刺激有关,我怀疑王某接触过这样的情景,所以就这样问他。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狗与狗交配,没见过!”王某回答得十分干脆,但干脆的背后似乎又隐藏着一种慌恐和紧张。
“那为什么一定都是狗呢?你好好回想一下,围绕这个`狗`字`。”我死死抓住王某恐惧的对象----狗,牢牢不放,希望从狗这种特殊的动物身上找到了解王某心理问题的突破口。
而王某似乎忌讳听到狗这个字,我越说狗,他头压得越低。从王某的肢体语言来看,狗好象使他回想起什么。
“小王呀,你焦虑的对象是狗,着说明你的焦虑情绪一定与现实中的狗有关,你能不能把你在现实中遇到的一切与狗有关的事讲出来?”我在引导王某说出内心的秘密。
我“逼”得越紧,王某头压得越低。我知道这是一种鸵鸟式的保护,他低头说明他不敢面对自己遇到的问题。我需要换一种方式开导他,让他解除这种无意义的心理防卫。
“小王,假如你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你是把它闷在嘴里好,还是把它吐出来好?”我问王某。
“当然是吐出来好。”王某说。
“那么你何不把你心中不愉快的事讲出来呢?”我对王某说。
在我的一次又一次鼓励和诱发下,王某终于吐露了他不愿看到狗的真正原因。
王某对我讲,他家养了一只可爱的白色京巴狗,全家人把这只狗当人一样看待,人和狗之间好象没有界限了。每天晚上,这只京巴狗都要跳上床和人躺在一起。前年放暑假的时候,他回到老家绍兴。一天晚上,他们家的京巴狗来到他的房间,跳上他的床和他挤在一起。他当时也没有在意什么,心想,这只狗通人性,喜欢陪伴人,这是一件不错的事。就这样他就依着狗睡着了。睡到半夜,他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他梦见自己在疯狂地追逐一只发情的母狗,追到郊外之后,他和那只发情的母狗发生了性关系。他从梦中醒来后发现自己短裤上沾了不少狗毛,他立刻产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他感到全身发冷,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头昏得站也站不住。“我强奸了狗,我是兽奸者,可耻的性变态。”他满脑子都是这种可恶的念头,赶都赶不走。从此以后,他便被焦虑和恐慌情绪橛住了,每时每刻都会有担心自己成了兽奸的恐惧感。
不敢承认自己性欲的合理性才是一种恶 王某的焦虑症是由一个与性和狗相关的梦引起的。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来讲,梦是通往人无意识世界的捷径,梦的内容及梦中的相关材料都具有某种特殊的象征意义。那么王某的这个梦又是象征着什么呢?他为什么偏偏梦见与狗发生性行为而不是和人发生性行为呢?他为什么对这个梦又如此恐惧呢?我以为王某梦的象征意义是很明确的,追逐母狗象征着他的力比多(性欲)需要宣泄和表现,而发情的母狗则表示王某对与异性发生性行为甚至产生性念头都是高度恐惧的,正因为他不敢大胆自然的将自己的性欲指向女性,指向人,才不得不用狗这种动物来替代。而他在猛醒之后为梦中的情景感到恐惧的原因,正是证明他意识世界存在着严重的性罪恶感。这样,我的分析结果是:王某的焦虑症是无意识世界对性的要求和意识层面对性的否定之间冲突的结果。
“小王,你平时想不想性的问题?”我问王某。
“不想,我从来不想这些问题,一点也不想!”王某回答得很果断。
“假如你一点都不想性的问题,你们是否证明你很老实,很守本分,是个正正经经的人呢?”我问。
“大概是吧,可能吧。”王某吞吞吐吐到说。
“你这种本分、老实是你的真实个性,还是为别人——为某一个人做出来的?”我继续追问。
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王某终于向我吐露了真情。王某对我说,他觉得他和他们同宿舍的几个男同学都很可怜,他们只知道刻苦学习,大学读完了再读研,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们的精神被压缩在一个狭小的没有自由的空间里,他们不敢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欲望和观念,他们似乎是为了学习牺牲了一切,而其所以要这样,就是为了向父母证明他们是个成功的孩子。
“我们都很压抑,尤其在性方面。我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想。我们一想到性问题就有一种罪恶感。说真的,我们担心我们这样压抑自己,有一天我们会变成强奸犯!我们感到这种压抑会让我们变得麻木,或者让我们变得疯狂。”王某一字一句,慢慢地对我讲。
看来我的分析不仅是合理的,也是合乎事实的。王某的焦虑的确是原始欲力(EROS)与道德化的自我互相猛烈冲突的结果。我接下来的治疗重点应该是帮助王某化解这种冲突。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心理冲突总是由两种以上的方向相反的动机引起的,那么化解冲突的方法无非是两个:一,调整动机的方向,让所有动机的方向统一起来;二是消灭或放弃一种或几种无意义的动机,让一种有意义的动机变成主动机或唯一的动机。就拿王某来说,让他放弃性冲动是根本不可能的,让他完全放弃道理对性本能的约束也是不可能的,错误的。我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道德化的自我和性本能和谐相处,减轻道德化的自我对性本能的压抑和否定。
当我将王某焦虑的根源告诉王某时,王某一方面表示很惊喜,觉得自己的焦虑症有望治好,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担心自己涉及任何性问题,因为他怕父母反对他这样做。针对王某的这种情况,我打算对王某采取家族疗法,将其父母纳入治疗的范畴。
在病人和“坏人”之间应如何选择 王某的父亲是一名中学教师,母亲是一名妇产科医生,他们的经济状况非常不错,家里有别墅式小洋房和小轿车,他们对他们的生活和命运是十分满意的,满意的到了不允许有任何不完美的东西出现的程度。当王某将自己接受心理治疗的事情告诉父母,并建议父母也接受心理治疗时,他父母立刻暴跳如雷,他们不仅把王某痛骂了一顿,也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们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有什么错误,也不允许我有什么错误。他们否认我有心理问题,更不承认他们自己有心理问题。“王某流着泪对我说。
“你父母并不是不承认自己的问题,而是没有胆量,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问题。他反对你看心理医生的真正动机是他们根本无法接受他们在教育你的问题上是一个失败者的事实。”我说。
“那该怎么办?他们不配合治疗怎么办?”忘宏伟焦急地说。
“我要和你父母见面,只有和他们沟通一次才能澄清一些事实,才能说服他们接受治疗。”我说。
“嗳嗳嗳!你千万别去见他们,他们会把你赶出来,我了解他们的脾气,他们一个比一个自负,一个比一个倔强。”王某连忙劝我说。
“不,我一定要见他们,我不怕被他们赶出来,不怕受辱骂,我有办法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境。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家族问题,一个系统问题。你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你父母的观念时时都在影响你,而你的行为也在影响着他们。他们要你扮演一个听话和不犯错误的角色,而你处处都用听话和不犯错误的观念要求自己,但当你犯了错误之后,你就在内心严厉的惩罚自己,惩罚带来了焦虑和恐惧。所以要解决你的问题必须先解决你父母的问题。”我对王某讲。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王某勉强同意我去绍兴见他父母。而我需要趁热打铁,我决定明天一早我们就从上海出发,直奔绍兴。
我们是吃午饭的时候赶到绍兴王某家的。由于事先没有给王某的父母讲,所以王某的父母对我的突然造访感到非常惊异。
“你就是哪个心理医生吗?我可告诉你,你别再吓唬我儿子了,他有什么心理疾病,还不是你们这些人胡诌出来的!你还是少管我们家的事,我们家的宏伟很好,没有什么问题!”王某的父亲一见我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而我对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感到诧异。
“王先生,我无意干涉任何一个家庭和任何一个个体的事情,如果在你读了王某这些日记之后还认为王某没有问题、你们教育他的方式没有问题的话,我立即就会回上海,而且从此不再让你的儿子来见我。”我把王某近几个月写懂得日记交给了王某的父亲。王某的父亲很快把儿子的日记簿接了过去。
王某是前几天才把他这本日记簿交给我看的。在这本日记簿里他多次写到自己想自杀,他还真实地表达了自己的自卑、压抑和对前途感到绝望的心理状态。我相信日记里的王某才是真实的王某,而王某父母眼中的王某只不过是他们期待和想象中的王某而已。当王某的父母看到日记中的这个真实的王某的时候,他们的心一定会受到一次剧烈的冲击和震动。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王某的父亲只读了几分钟王某的日记就失声痛哭起来。王某的母亲看到丈夫脸色苍白,绝望的失声痛哭,也跟着哭起来。
“你们就知道让我学学学,让我听话,让我出人头地,但你们了解我的痛苦吗?了解我的内心世界吗?你们给过我自由吗?我现在一天到晚敏感多疑,担心这担心那,怎么有心思学习呢?我现在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学习,我都快精神分裂啦,还学个屁!!”王某趁机抱怨起父母来,他对父母的哭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同情的样子。
“王医生,王某他有救吗?”王某的父亲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用急切的语气问我。
“能。我向来相信每一个人永远都是自己的最佳设计者、管理者和开发者,只要你们给王某充分的自由,并充分的信任他,他不仅可以战胜自己的焦虑症,而且还有可能成为一个十分出色的建筑设计师(王某是学建筑的)”我对王某的父母讲。
“不是我们不给他自由,我是怕对他管教不严他会变坏!”王某的母亲讲。
“你们们这种担心我能理解,这也是绝大多数的父母包括我自己在教育子女问题上存在的困惑。而现在王某的情况是,他并不是坏人,而是一个病人——一个焦虑症患者。你要一个病人还是要一个`坏人`,你们选择,必须选择!“我态度坚定地对王某的父母讲。
“我宁愿要一个坏一点的孩子,也不愿要一个神经病。以后我不再管他了,让他完全独立去吧!”王某的母亲抢先说。
我和王某的父母就对王某今后的教育进行了广泛、真诚的沟通,他们与我在观念上达成了很多共识。他们表示,今后要让王某为自己的行为和观念作主,他们不再用完美的眼光要求孩子了。我认为,王某父母观念上的这种大转变对王某克服焦虑情绪和实现心灵的再度成长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
突破自我的罪是一种有益的罪
王某和我从绍兴老家回来之后显得十分兴奋,他似乎有一种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的感觉。我非常清楚,他这种情绪不仅是压抑心理的一种松弛的表现,更是对父母多年积怨的一种报复心理的表现。我告诉王某,一定要学会宽恕和理解父母,这个不仅是治疗的需要,也是成长的需要。
王某的抑郁情绪似乎好了许多,但他担心自己变成兽奸的焦虑还不能在短时间得到控制,他对性的排斥和否定已经深入到他的潜意识世界。我明白,压抑王某原始性本能和人性自由的道德观念是多么样的顽固持久,它只是受到剧烈撞击才可能碎裂、崩坏。于是决定让王某大胆一试,勇敢地去和女孩子交往,揭开对女性恐惧和对性恐惧的神秘面纱。
“王某,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至少结交两个女孩子,你能不能办到?”我问。
“干吗,结识女孩子干吗?”王某问。
“干吗完全由你决定,我只要你迈出这第一步。”我说。
“那就试一试吧,我尽量努力。”王某说。
一个多星期之后,王某来到我的诊所,他对我讲,他一个星期结识了三个女孩子和一位女士,他已经超额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任务。我鼓励他和这三个女孩子及那位女士发展良好的关系。几天之后,王某又来到我的诊所,他告诉我说,他和那个女士发生了性行为,该女士是上海东华大学成人教育学院的学生,半年前与丈夫离了婚,她说她需要性,喜欢王某的老实忠厚。
“我这是不是一种罪恶,我是不是堕落了?”王某有些惶恐不安地问我。
“是一种罪,但这是一种上帝愿意宽恕的罪。和女人睡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虚情假心欺骗女人。《圣经》上说人是通过罪达到无罪的。我想这应该是有道理的。”我知道我此时绝对不能充当道德的代言人,我只能充当王某大胆突破自我的鼓励者。
在此后一段时间,王某一直和东华大学成人教育学院那位女士保持着亲密关心。将性的神秘面纱揭开之后,王某想象当中的性罪恶感逐渐消失了,他不再担心自己是一个兽奸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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