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纷飘齐鲁 断鸿声里悼赤子

——忆耿勤在山东

 

　　4月2日清晨，一场细雨如期而至，飘洒在齐鲁大地。时令即至清明，你将在那个世界过的第一个节日。人间烟火不再享，切切悲情可听到？是否依旧繁忙，身边充满喧闹？

 

　　千佛山顶，烟雨空朦；大明湖畔，杨柳垂襟；办公楼前，梧桐树一丝一毫没有发芽的迹痕。灰色的时空裹挟着绵绵哀思，梳理着与你相识后的点点滴滴。

 

　　你是山东人，家在鲁北平原阳信县。你骨子里雕刻着吃苦、勤奋、善良和豪爽、大度、实在这些山东人固有的元素。“耿耿银汉惊见一宿归去英才风华恨天公为何不假年，勤勤统园痛悼挚友仙逝攻艰克难叹重任今后又托谁。”我们统计战线最高首领饱蘸深情的挽联，是对你50年短暂而又光华人生的诠释和论断！

 

　　你是山东人，关注着家乡的发展变化，关心山东的能源统计事业，而且要求更高。2009年，我到能源处工作不久，去向你汇报工作。你推心置腹，语重心长：能源统计繁重、复杂、敏感，要安下心、铺下身、扎下根。山东是能耗大省，做好能源统计对全国也很重要，一定要打牢基础，不断学习，争创一流。这年底，在一次国际能源统计研讨会上，你和我谈到深夜两点多，言传身教：怎么想，怎么干，怎么领，怎么算。你说，收下徒弟第一站，下次见面考考看。

 

　　你是山东人，但几次来山东，每每都因为公务繁忙，时间紧张，而无暇回老家看一看，和家乡父老聊一聊。你答应我们今年再来山东，要到爷爷、奶奶坟上添一把土，替故去的父亲尽一份孝心。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今成绝期，断鸿声悲！

 

　　翻开我的工作日志，你三次来山东的身影和足迹，如在当日，历历在目。

 

　　2009年，山东省二季度节能及节能统计工作调度会议在威海召开，邀请你来讲课。7月4日，那是一个周六，是因为你的忙碌而更改的会期。面对节能系统和能源统计战线的兄弟，你抖落一路风尘，收起千头万绪，徜徉节能内里，播洒润物好雨。从节能减排的战略布局，到节能统计的职责本分，再到能源统计的发展方向，每一句话都浸透着你对基层的理解和热望、对事业的挚爱和倾心、面对困难的乐观和豁达、展望未来的豪情和理性。你说的节能统计“豆子理论”，已经在山东能源统计系统扎根；你说的能源统计的“四大作用”，已经在这里发芽；你说的能源统计的未来，我们正在一起用心去描画。

 

　　你讲完课，又在威海调研风电发展情况，到威海市统计局看望能源统计人员，座谈节能统计监测工作。周日，你匆忙返回北京。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怎么把这么好的人给叫走了呢？”得知你的离去，一位这次会上听你讲课的同志反复絮叨。你知道，在咱山东，“好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3月31日，是送别你的日子。从北京回到济南，正是掌灯时分。在济南火车站，我蓦然想起，一年前的这一天，也是下午，也是在这里，我们来接你。彼时，你带领国家节能目标考核组，风尘仆仆从江苏赶来山东实施评价考核。在电厂，你深入到高温高压的锅炉旁，与技术人员细心交流，与统计人员悉心攀谈；在钢厂，你认真察看能源管控的每一个细节和流程；在施工工地，你步行一里多路查看有无使用实心黏土砖；在太阳能一体化建筑示范小区，你仔细测算节能成本和效果。你和善的面容，坦诚的语言，朴实的作风，求实的态度，敬业的精神，使考核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那一次，你在济南住了三个晚上。第一个晚上，大家劝你，连日奔波，休息一下吧！你说，明天就听汇报，不熟悉情况怎么能行。一摞资料，你整整看到夜里两点。第三个晚上，为了准备反馈意见，你又带领考核组熬到深夜一点多。只有第二晚上，略有闲暇，你说，想和处里同志们见个面，啦啦呱，说说话。我们围坐在一起，对处里每一个同志，你不仅叫得上名字，而且对他们所学专业、性格特点，甚至家里有什么特殊困难，都了如指掌。你对大家说，能源统计很累，很苦，但能成为这一事业的开创者和发展的见证者，也十分光荣，大家一起用心去做，我们一定能够成功！你没有忘记你说过的、要考我的那句话。CDM机制、循环经济3R、多晶硅和单晶硅、碳汇、背压发电、能源转换、离子膜法产品单耗等等，你给我出了7道题。回答完后，你很欣慰，鼓励我：不错，上道了，好好干，一定行！

 

　　2010年10月27日，是全国三季度能耗数据联审暨地区节能形势分析会议在青岛报到的日子。那是“十一五”节能减排攻坚决战之年的一次关键会议。实现“两个确保”（确保完成节能减排任务，确保能源数据真实性、准确性、一致性），能源统计监测预警面临巨大压力，千斤重担压在你的身上。交叉审核数据，部署安排任务，研究讨论问题，与各省交流看法，统一思想，消除误解，增强信心……你镇定的语气和坚定的态度后面，该背负着多大的工作压力啊！正谓：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你在青岛上了四年大学，是一班之长。你对母校有很多的记忆，很深的感情。这一次，利用会议报到的间隙，你挤出时间去母校停留了半天。到教室你那时经常坐的地方坐了一遍，到你吃饭的食堂打了一碗饭，到你熟悉的操场转了一转，还拜望了你的班主任和同学。是你对母校的眷恋热爱使然，或许是你寻找当年快乐来稀释眼前烦恼？抑或两者都有？但我相信，决不是冥冥之中，你已经感知了于世无多！因为你那豁达的性格，因为你对事业的执着，因为你对生活的炽热，因为你对朋友的忘我！

 

　　和你最近的一次见面，应该是去年腊月，大约是小年前的一天。那天你似乎特别疲劳，但仍然啦到时近子夜。你讲了春节前后的工作打算，讲了国际能源署碳排放统计研讨会的大致安排。你还特别提出，“十一五”尘埃落定，能源统计系统要来一次大聚会，系统总结，隆重庆祝，苦了五年，热闹热闹。我说，12月23日山东刚开了能源数据处理程序培训会，会上我写了一首打油诗，背给你听：

 

　　一年辛苦一年忙，“十一五”锣鼓要收场。

 

　　再有七天就算帐，能源的算盘要打响。

 

　　回顾过去多沧浪，千斤重担咱们扛。

 

　　有经验，有沮丧，有教训，有希望。

 

　　有长处，有缺点，有惆怅，有豪言。

 

　　坎坎坷坷路一段，明明白白都是咱。

 

　　明年进入“十二五”，能源统计路更艰。

 

　　循环经济新挑战，应对气候要减碳。

 

　　非化石能源进制度，节能考核将更严。

 

　　做好当前利长远，算好今年想明年。

 

　　看好门，把好关，人人头顶一片天。

 

　　酸甜苦辣往下咽，红红火火向前赶。

 

　　你听后，依然是短促、干脆、利落的语气：不错，你把这个编个山东快书，也来个铛叮个铛，算是我们庆祝的一个节目。

 

　　今天，我坐在办公室里，回放这不逝的记忆，你却已离我们而去。连手都不曾挥一下，也不曾备上一件远行的囊裹，依旧脚步匆匆，却是永远的离去。

 

　　3月30日，我们山东一行十几人赶往北京为你送别。在六里桥吊唁中心，望着照片中你依然如炬的目光，我们都簌簌泪水，泣不成声。看到你哭干双眼的女儿，我们强忍悲痛，生怕她柔弱的身体不能再承受一丝一毫。我对她说，你爸爸是咱山东人，能承受，敢担当，你是耿勤的女儿，是他的最爱，你要爱他，就要让他放心，天塌下来擎得起，站直了，别趴下！

 

　　3月31日，送你走的日子。你的领导，你的同事，你的下属，你的同学，还有你天南地北的朋友，都赶到八宝山为你送行。随着拥挤的人流，我看到了你50岁生命涅磐的最后一站，虽然仍旧慈祥，却消瘦得全然没有了本来的模样。我不敢再多看一眼。但是，出了告别厅，望着依然向前蠕动的告别长龙，看着一个又一个泣不成声甚至呼天抢地的老领导、老朋友、老兄弟，我抹干眼泪，又默默地站在了告别队伍的最后一排，因为我还想再看你一眼。这一次，在你女儿“爸爸，我永远爱你”的挽联边，我用力握住孩子的手，呜咽成言：“挺起腰杆撑起天，因为你叫耿思源！”，我婆娑泪眼，分明看到，孩子用力地点头。

 

　　那一天，正好是世界无烟日。回到济南，我为你点上一支香烟，放在烟缸上，一任那缕缕云雾，袅袅娜娜，辗转，升腾，消散……

 

　　你在的那个世界没有无烟日。累了，哭了，笑了，想抽就抽吧！

 

　　忽然想起了《同一首歌》，耳畔萦绕起那悠扬又略显低沉的曲调。我把它稍加拾辍，长歌当哭，算是送给你的挽歌——

 

　　盈梢鬓霜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苦恼和快乐塞满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放过，

 

　　能源统计也应该有快乐的时刻。

 

　　水千条山万座你带我们走过，

 

　　每一次相逢酸甜苦辣都彼此铭刻。

 

　　在同舟共济奋进的日子里，

 

　　我们手拉手想说的太多。

 

　　艰辛洒满了风雨兼程的五年，

 

　　我们的成果走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阳光已渗透我们共同的语言，

 

　　风儿一定会把你的故事传说。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斯人已逝，风范永存！

 

　　你开创的能源统计事业，注定会生生不息，源源流长；

 

　　你放心不下的老母，一定有人奉若高堂，敬重颐养；

 

　　你最骄傲的女儿，自有大家看护成长，并且相信一定会比你更棒！

 

　　放心走吧，在那边好好休息！

 

　　尚飨！

 

　　（作者单位：山东省统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