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管理”三大致命缺陷之二(上)

2012-07-14

  之二:蔑视数字 

  西方管理学界有一种说法:无法量化,就无法管理。

  这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事实:当一项模糊性的工作被分解成若干可以量化的数字指标后,管理起来就会变得一目了然;一些凭借个人直觉和经验而无法察觉的缺陷与不足,在客观事实的数字下清晰的显现出来。在传统农业的小手工作坊时代,一是人员数量稀少,二是没有复杂而精密的工业机器,所以,仅仅凭借个人生活经验和直觉,就可以应付自如了;但是,自工业革命中诞生出大型厂商组织后,个人的经验和直觉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原因很简单:早期的工业企业组织,首先面对的是令人生畏的、由成千上万个零件组成的生产机器,因此,“人与机器”之间的关系,成为了最为紧迫的管理难题。事实上,当一个传统商人忽然面对一架架复杂的工业机器、一个个陌生而群体庞大的面孔时,总是显得那么的紧张局促和盲目无助,正是数字化的科学理性管理出现,才拯救和消除了他的手忙脚乱和焦头烂额,使得管理变得通顺流畅和简单易行。

  “数字化管理”是传统商业和现代企业之间的标志

  一个被忽略的事实是:“数字化管理”是传统商业与现代企业转弯处的显著标志,或者说,“数字”既是区别于传统经营和现代管理的技术性标志,也是现代企业管理必不可少的重要管理手段。

  事实上,在现代企业组织出现之前,“效率”对于商业利润的贡献,是微乎其微的,一个异想天开的商业计谋、或是一次大胆的投机冒险,都可以获得丰厚的商业利润。但是,工业革命中诞生出现代企业组织后,彻底的颠覆了传统商业管理逻辑:传统的人与人之间温暖的、情感的、一对一的交流,被大批量的工业产品在更广阔范围内的销售所取代;商人们传统的“行商”习惯,开始被现代企业的“坐商”逐渐替代;曾经夸耀商人随机应变所谓的商机意识,成为了今天无头苍蝇式乱闯乱撞的贬义词。

  显然,在传统商业和现代企业之间,似乎转眼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个人的商业智慧和人际关系处理能力,忽然被科学、理性和严谨的组织效率所取代。在几乎透明和同质的市场环境下,在机器设备一样、人员一样的状况下,谁更有效率,谁就是市场的胜利者。因此,现代企业竞争的本质,其实就是企业效率的竞争。当一个依赖密而不传的手艺或秘方的传统商业组织,很轻易的就被拥有现代机器设备的现代企业组织所击败,这并不是现代机器设备击败了传统商业秘方,而是“高效率”击败了“低效率”。

  这其中,“数字”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实际上,正是数字化的“科学管理”,演示了工作要素的可辨识性和可重复性,并由此造就了大量的数字化管理工具。事实上,“科学管理之父”泰勒所创造的工作方法,不但成功的解决了“人和机器”之间的协调性关系,而且在短短的一百年间,将劳动效率提高了50倍——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伟大的管理成就!今天中国的一些管理者,常常蔑视泰勒而推崇所谓的人性化管理,实际上,仅就提高“劳动效率”的角度而言,是泰勒的科学管理、而不是什么人性化管理,才将劳动效率提高到如此的成就。

  假如没有数字意识和数字化管理,那么,今天的企业管理将寸步难行,甚至连最基本的企业管理成果和个人业绩成就,都无法估算和衡量,更遑论如何管理企业了。事实上,假如你愿意的话,几乎一切的管理要素、模块和结果,都可以数字化。在今天已经成为了我们经常使用的现代管理词语词,“企业战略/市场分析/4P销售/人力资源”等等词语,都是“组织数字化”在具体管理问题上的应用;确认消费需求﹑购买心态﹑消费模式﹑购买方式,也不再是凭借个人感觉、来自于数字分析。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的企业管理,已经几乎全部“数字化”了,从企业战略设计到人力资源管理,几乎无所不在。各种管理和业务的指标数据收集/生成/处理/分析报告等等一系列复杂的工作,从而形成对于企业组织战略/业务流程/岗位职责等等一系列精确分析、合理配置与准确评估,这是一系列科学严谨的“数字游戏”。在企业之间的效率竞争时代,“数字”成为了支撑企业管理最关键的技术性手段,因此,“数字”本身既是效率产生的关键技术手段、也是效率实现的结果衡量标准,没有严谨准确的数字意识,也就不存在效率管理意识。

  “蔑视数字”的中国式管理的传统由来

  中国的传统商业管理,一直习惯于毛估估的个人经验式的感觉,缺乏对于“数字”最起码的尊重。这种状况经过千百年来的历史延续和强化,不但使得忽视数字、甚至是蔑视数字成为了事实,而且还被当作管理遗产继承了下来。

  事实上,中国传统商业管理蔑视“数字”的恶习,是一个由来已久的不争的事实。首先,中国传统商业之间的竞争,并非是商业组织之间的“效率竞争”、而是发生在人际关系层面之间的竞争。中国传统社会一直缺乏理性的公开公平的市场竞争,当中国传统商人将亲戚/朋友/熟人/官员/权力/垄断等等,都当作了商业利润的可能来源,就意味着“效率”失去了管理的价值,通俗的说,假如一个官员、一纸批文能够带来巨额暴利,那么,没有人会费劲力气的去面向企业内部挖掘组织效率——当组织“效率”变的毫无意义,“数字”也就同时变得毫无意义。

  其次,以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国传统社会,历来缺少经济效益的“数字化”概念,即没有投入产出的基本概念,也没有机会成本损失的管理意识,而是习惯于以纯粹的道德道义为标准来衡量经济活动的合理性。因此,商业成本意识常常成为了“斤斤计较”贪财小人的代名词,商业资金周转运行意识常常被冠以“小气精明”的恶名,使得传统商人仅存的一点点数字意识原始本能,也被压抑得无影无踪。实际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因素,一直在封杀“精打细算”式的商业行为,并视他们为无耻商人。

  显然,枯燥乏味的数字管理同中国传统的温和人情之间,不但相互抵触而且相互排斥,通俗的说,在中国人看来,用“数字”来衡量和管理一个人的工作业绩,是滑稽可笑的,因为“数字”本身即无法衡量一个人的奉献精神、也无法判断是否具有忠诚的品德,而判断一个人的忠诚与奸诈、奉献与偷懒等等道德范畴的价值标准,才是中国传统商业的主流管理。事实上,“数字”不但对于中国传统商业的道德化管理毫无帮助,甚至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因为数字意识越是清晰明确,就越是意味着斤斤计较的小人行为,而越是刻意强调数字管理,就越是意味着无私奉献精神的丢失。

  事实上,直到今天,中国企业管理依旧残留着“蔑视数字”的管理恶习,甚至于连法律严禁篡改的财务数字,都敢于虚报、瞒报和编造,更遑论其它各种管理数字了。蔑视数字导致的第一个显著恶果,就是使得中国企业管理缺乏起码的“效率意识”,这里有个误解是,没有效率不等于就无法实现目标,中国人可以修建起万里长城,但却是没有效率的,因为他使用的“人海战术”。就今天来说,没有效率只意味着死亡,原因是这里面多了个“第三者”,即“竞争”。通俗的说,你自己跟自己玩,不讲成本、不讲时间,结果总有一天会实现。但是,一旦出现了竞争者,没有效率就成了死亡的通行证。

  “蔑视数字”导致了另一个直接恶果,就是“管理工具”的缺乏。今天的企业组织已经变得异常庞大和复杂,已经超越了凭借个人直觉和经验管理和判断的极限,因此,需要大量的、基础性的、数字化的管理工具,做为管理的依据和支撑,事实上,对于西方企业管理来说,缺失了管理工具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虽然中国企业的管理者比较厌恶管理工具,认为它教条和枯燥,但在实际上,几乎每一家都不可避免的依赖基础性的管理工具,但是,遗憾的是,这些基本的管理工具,几乎全部来自于西方管理理论或实践。

  事实上,我们低估了数字化“管理工具”背后的意义。当我们期待着某一项成功的管理模式得以延续时,它意味着管理模式需要被工具化,而“数字”则是工具化最重要的技术性手段。在中国已经过去的二十多年的企业管理中,无论是企业内部的各种管理、还是外部的市场营销,都创造出了大量的成功案例,但是,这些所谓的经典的中国本土案例,却往往如过眼烟云,无法在相同的条件下还原和复制,咎其原因,正是缺乏理论基础和现实的数据、例证支持,或者说,我们的理论家们往往是一种事后诸葛亮般对既成事实的解释,却并不能够揭示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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